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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证日军投降时刻
1943年,童玉才从军校毕业,分配到陕西合阳的黄河边驻守河防,隶属16军预3师第7团第8连。3个月后,他晋升为少尉排长。
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长达10多公里长的沙滩边布防,防止日军从黄河渡口偷渡。
两个班驻守在东西两头,中间每隔两公里修筑哨所。一河之隔,对面就是日本军队,晚上明晃晃的探照灯像不知疲倦的眼睛,挑动着每个人敏感的神经。童玉才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带领一个班的士兵来回巡查。
死亡离得那么近,即使没有遭遇日军的炮弹,童玉才也差点丢了命。
一天晚上,他带着士兵巡查到一处哨所。突然,一声枪响,他本能地躲闪,子弹擦着耳朵呼啸而过。
开枪的是个新兵,按规定,哨所的哨兵看见有人过来,首先要询问口令,口令不对时方可开枪,但这个新兵一看夜间有人出现就慌了,口令还没问过就开枪射击,幸亏没射准。
时隔多年,满头白发的童玉才依然对这个插曲念念不忘:“死在鬼子手里,我死得不亏,重于泰山。可你说,死在自己人手里,不是太冤了?”
这是他对阵亡最简单的理解,也是为什么后来当了“逃兵”的原因。
1943年下半年,童玉才晋升中尉,调到营部就任作战参谋。
1944年,日军攻下洛阳,一路打到三门峡。童玉才所在部队被调去参加豫西会战,团部接到命令:在三门峡阻击日军,凡放过日军者,就地正法。
为确保阻击成功,国军安排了两条战线的“双保险”。童玉才所在部队是第二线,他们在距离一线5公里外的地方安营扎寨,修筑工事。按照战略部署,一线被攻陷,第二线就得顶上去,担起阻击任务。
虽然身在5公里之外,前线震耳欲聋的炮声,炮弹发射的火光都清晰可见。经过七昼夜浴血苦战,第一线的国军终将日军击退,取得豫西战役的重大胜利。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当时,童玉才所在部队正在三门峡整训。听到日寇投降的消息,所有官兵无不欢声雷动。部队接到上级命令:迅速开往北平,准备参加受降仪式,接受日军的武器!当时部队情绪高涨,迅速集结出发。
两个月后,童玉才所在的16军3师7团一个连队到达南口车站。只见日军一个中队已经在车站前列队等候,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和傲慢,只有失败者的无奈和沮丧。
双方部队列队后,侵华日军领队大尉军官和我方代表先后在命令书上签字。然后,日军降下了南口车站前旗杆上飘扬了多年的日本旗,换上了中华民国的国旗。之后,日军乖乖地缴出了所有的武器和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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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倦战争逃回家乡
站在今天往回看,对于这段激动人心的历史时刻,作为见证者和参与者的童老先生却不愿过多地提及。
“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是不得已,是为了赶走日本人,日本人走了,我就想回去,娶个媳妇,过安生的日子。”童玉才说。
然而,仅过了3个月,内战打响了。当时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我们都是为了打日本鬼子才来参军的,现在,日本人都投降了,还打什么呢?”厌战的情绪开始在国军中蔓延开来。
内战开始,童玉才所在部队奉令从南口向张家口进攻。在一次调防去蔚县途中,突遭解放军的袭击。原本就已经厌战的他弃枪投降。最后,全团4000多人被俘。
解放军当时对待俘虏的政策很优待,可以参军,也可以领路费回家。不过,像童玉才这样从黄埔军校出来的军官,解放军如获至宝,多次做工作,希望他能留下来。
此时的童玉才已经厌倦了战争,趁着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逃跑了,几经辗转,于1947年年初回到了家乡宁波。
“不当官,当‘逃兵’,后悔吗?”卸甲归田之后的数十年里,许多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童玉才说,内战伊始,他没放过一枪,甘愿被俘,于国家、民族和同胞,他问心无愧。
回到老家后,他在镇海县政府找了份差事,阴差阳错爱上了县长的外甥女孔雪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