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美芳
一次逛街的时候,弟弟买回来一块表。表戴在弟弟的左手腕上,款式稳重,外形锃亮。我一看牌子,CITIZEN,是日本的西铁城呢。想想肯定有些贵的。问了价格,果然要2000多元。弟弟说这还是便宜的呢。和现在很多戴着表但并不看时间的人一样,弟弟虽然戴着表,但看时间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拿出手机看。表在弟弟这里,也就是一种饰件,就像古人腰间的玉佩,就像女子颈上的项链。
我想起了我的第一块表。那是1990年的夏天,我初中毕业考上了卫校,由农村户口一跃而成为居民户口。那是居民户口还吃香的年代,对出身农家的我而言,不吝是鲤鱼跳龙门。我六爷爷就笑咪咪地对我说,要在以前,你就是秀才了啊!9月,我就要离家到绍兴读书。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而且是住校的,父母早早地给我准备行头。为了让我看时间方便点,父亲还托一个亲戚到柯桥给我买了一块表。表拿来的时候是傍晚时分。
我又欣喜又激动地从亲戚手中接过一个暗红色的锦盒。打开盒盖,一块金黄色的女式表楚楚动人地展现在我面前。表面上一朵小小的梅花图案,让我有眩目的感觉。记得当时听父亲对那个亲戚说,表买得太好了吧?但看我高兴的样子,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接过发票付了钱。我其实一直不知道这块表究竟花了多少钱?前些天特意问了父亲,原来要100余元。难怪父亲嫌好了,当年父亲要供养三个子女读书,经济拮据,而且100余元,可以是我三个月的生活费呢。但这块表真的又好看又耐用,读书,工作,十多年来时时陪伴着我。一直到2001年我买了手机,我才把它从腕上卸下来放进了抽屉。
父亲也有一块表,钻石牌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我父亲结婚时我的爷爷给买的,花了50多元。但爷爷自己并没有表。记得爷爷奶奶家里有一个天窗,晴天的时候,阳光透过天窗照射进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的影子也会渐渐移动。爷爷奶奶就是靠这个光影来识别时间的。什么时候烧中饭,什么时候烧晚饭,倒也很定时的。而阴雨天的时候,就只能估摸着办了。有一天清晨,爷爷摘了扁豆到集市上去卖。集市冷冷清清的,只有他一个人。他坐了很长时间,都没人过来。后来才知道,他可能半夜两点左右就起来了,是他判断错误,以为天快亮了。爷爷1992年去世,那时候我还是一介学生。我常常想,爷爷要是再多活几年该多好。等我工作了,我一定买一块表给他戴上。他一生省吃俭用,养大了六个子女,但舍不得给自己买一块表。
抚今追昔,由我家三代人的关于表的故事,不活生生地展现了时代的进步?个人的命运总是与时代的进步紧密联系的,而时代的进步需要国家的繁荣昌盛才能得以保障与推进。民和政谐的盛世中国,将是我们共同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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