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革命“十过家门而不入”
竺明程至今仍记得,母亲曾说:“你祖父是教私塾的,常给学生们讲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故事,而你父亲是十过家门而不入,一心扑在农会上。”
1926年1月中旬,在中国宁波地委召开的中共宁波全地方第一次大会上,竺清旦被选为地委委员兼地委农民运动委员会书记。5月,赴广州参加第六届农讲所的学习,8月返回宁波。
当时,竺家已搬至宁波居住。竺清旦不但要参加和召开各种会议,起草一些报告,还要经常到鄞县、奉化、慈溪、镇海、余姚等地指导农运。那段时间,竺清旦忙得连洗澡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身上生了老白虱自己还不知道。不久,竺清旦被任命为江浙区委农委委员,后又任宁绍台农协办事处主任。
1927年3月下旬,余姚庵东农场发生重大变故。反动商团洗劫了盐民协会办事处,夺去了枪支,还掳走了一些干部的家属。竺清旦经组织批准,带着洪塘乡农民自卫军和上虞县工农纠察队赶往支援。激战4小时后,反动商团被打垮,有“洞里老虎”之称的反动头目黄春晓跳海而逃。
多年后,姚北的农民仍传颂着一首歌谣:“子弹咕咕叫,猛打黄春晓,竺清旦一声吼,‘洞里老虎’落海逃!”
1927年4月,宁波地区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多名中国宁波地委成员和国民党左派进步人士被捕,竺清旦等遭通缉的中共党员则按党组织要求,从余姚出发赶赴武汉。由于情况紧急,竺清旦直接从庵东六塘出发,没有回宁波家。不想这一走,竟成了他与家人、故土的永诀。
离家万里时刻牵挂儿女
1927年8月,竺清旦赴莫斯科学习。同样是这个8月,竺明程出生。竺明程原名竺劳生,是竺清旦最小的女儿。虽然写过大量纪念父亲的文章,也经常讲述父亲的故事,但她说,自己其实从未见过父亲。当年,父亲在给母亲的信中写道:“所生小孩取名‘劳生’,以纪念先父劳苦一生的嗣续,纪念你我颠沛流离中所生。”
竺明程说,小时候,父亲对于自己,就是廖廖几张照片,就是母亲望穿了眼的家信,就是亲友和乡邻口中那些生动的片断,“父亲曾在信中告诫母亲,他干革命是头提在手里,随时随地都可能牺牲。他说,家人要自力更生谋生活。”
话虽如此,但竺清旦对家人的牵挂从未间断。那一封封家信,满载着一个丈夫和父亲深挚又无奈的爱。1928年1月,远在莫斯科的竺清旦在给妻子的第一封信中写道:“我天天想着,夜夜梦着,我仍是同你在一处……可是一觉醒来,却在几万里以外,能不令人酸心!”在不久后的一封信里,竺清旦告诉妻子,将以“不变不动”对“不怨不悔”(妻子卢湘卿在去信中说自己“不怨不悔”)。
1930年10月,竺清旦结束了在莫斯科的学习,母女4人却没有盼来丈夫和父亲,竺清旦又去了新疆。由于当时新疆还没有建立党组织,他的生活和工作异常艰辛。1932年12月,在给二女儿赛薇的回信中他说自己是“恨不得背上生两个翅膀,立刻飞回来”。
现存的18封家信中的最后一封写于1933年1月,也是写给赛薇的,竺清旦决心“赚出一个盘费就回来”,然而已失去大女儿赛蓉的他并不知道,这个女儿不久也夭折了(1932年和1933年,竺明程的两个姐姐贫病交加,相继亡故)。
然而对于竺明程母女来说,最揪心的莫过于,在接下来的岁月里,竺清旦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没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