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探监救夫巧对敌
就在你全力投身于党的文化事业的时候,发生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你得知,朱晓光也被囚于上饶集中营。获得组织上同意,你赶往上饶营救自己的丈夫。
怎么救?你凭新知书店内地负责人的一纸介绍信,找到了当时担任第三战区粮食委员会主任的孙晓村。孙告诉你说,直接营救恐怕办不到,但会寻找机会让你去探监。
就这样,你扮作贵妇人深入虎穴。
你的梅君当时化名朱志芳,在集中营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且满身疥疮。
“这位是朱先生吗?”你神态自若,故作不知地询问道。眼前的梅君,赤脚光头,只穿一条脓血斑斑的衬裤。
“贵姓?”梅君也假装惊奇地问。
你回答:“姓周,叫周爱梅。”
电光石火,没有多余的言语。
然后,你假称自己受托带了1000元来看望他,并嘱咐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下次路过还可带来。
大小特务见你这位“周小姐”有钱又有来头,不免纷纷巴结。朱晓光推辞再三,只肯留下50元,其余的钱,“请周大姐代为买些治疟疾的奎宁等药,上饶买不到,宁波可能有。”
过了1个月,你以“周小姐”的名义二度探监,并依约带来了一大瓶奎宁,以及治疗疥疮的药膏。朱晓光把药物交给了集中营的医官保管,有意让他做人情去处理,因为有许多难友也急需奎宁。
为了麻痹敌人,你带上医官的勤务兵在上饶城里好吃好喝了一顿。据勤务兵传达,“周小姐”将于当夜搭车离开上饶。朱晓光放心了。
不料第二天,朱晓光见你去而复返,不免大吃一惊。好在特务队长似乎认同了“周小姐”昨夜没赶上车的解释。
趁敌人离开吃饭间隙,朱晓光悄声说:“请你放心,耐心等待,我会设法越狱的。”同时告诫你说,千万不要再来了,因为集中营里难保没人认出你。
千里奔波,三次探监不久,1942年春末,朱晓光和一个难友在大雨中越狱成功,穿越赣闽浙三省荒山野岭,辗转到浙江云和。得到梅君成功脱困的消息,你喜不自胜。立马疾驰前往接应。随后,你又陪夫奔赴重庆。
1944年,党派你回到上海沦陷区。在上海筹建新知书店的副业“同丰商行”的过程中,由于混进的一个汪伪特务告密,大部分同志被捕,你也未能幸免。在日本宪兵队这个魔窟中,你坚贞如松,顶住了各种严刑拷打。幸运的是,那个汪伪特务恰好不认识你,结果你和其他一些女同志被释放了。
1945年春,经历了血与火考验的你,等到了一个好消息,组织上批准你加入中国共产党。你的介绍人,一个是新知书店的负责人徐雪寒,另一个是史永。史永的真名是沙文威,是著名的“沙氏三兄弟”之一,他的兄长就是沙孟海、沙文汉。
你与沙家的不解之缘还不止如此!日本投降后的某一天,你在沙文威家不期碰到他的三嫂陈修良。原来,20年前那个叫你“凤姐”的人,是宁波最早的女共产党员,是沙文汉的妻子。不管走过了多远的路,经过了多长的岁月,奔着同一个目标的你们,终能相遇!
不久后,你被调离书店系统,到华中局在上海的贸易和情报部门工作。直到1948年你又奉命去香港加入地下党办的“合众贸易股份有限公司”。香港当时聚集着很多民主党派和文艺界知名人士,你的主要工作是陪伴他们回归大陆。你住在九龙弥敦道,只占一间挨着厨房的小房间,却精心布置,接待了不少朋友。
1949年5月,上海迎来了解放。丈夫和儿女都在等你的归来。
是的,过去的日子你们地北天南、聚少离多,你在给梅君的其中一封信中透露了真挚的情感:“我常常想起霞浦路吃茹粥,五岱洋种菜挑粪,嘉陵江畔月黑风高的晚上,你从安乐旧木桥边候我,在集中营探访时的感觉和宪兵队出来后你对我的感情……是那样温情的……”他回信:“我们的后半生该有了快乐。”
理想的一个同义词叫执著。你在烽火中看到了未来,最沉的黑暗是曙光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