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淑华坐在床上,深情地回忆起老伴儿生前生活的点点滴滴,她的旁边摆放着孙永海的遗像。(哈尔滨日报记者张大巍摄)
中国宁波网讯(记者张枫 张寒冰 牛显达 张大巍)孙永海走了,他留下的大爱,不仅感动着每一个宁波人,更在他遥远的北国家乡哈尔滨得到迅速的传递。中国宁波网连线哈尔滨新闻网、哈尔滨日报对孙家的近况做了跟踪报道。《哈尔滨日报》也在今日头版大幅刊发“捐出爱,他会一直在!”。
叶淑华:想捐给孩子
哈市道外区一栋普通楼房。在叶淑华母子俩租住的这间8楼的出租屋里,孙宇航像所有五六岁的男孩一样精力旺盛,在两个硬板床间跳来跳去。他很有礼貌,震天响的“阿姨好”充满了这个10平方米的出租屋。在他刚得知爷爷不在了时,使劲地抹眼泪,可一看到奶奶也哭,他就不哭了。他给叶淑华擦擦眼泪说,奶奶你不能有病,但你要是病了,我去给你治,爸爸也能给你治。
叶淑华指着大孙子说,你说小孩多好啊,要是念不起书太可怜了。在孙永海弥留之际,他们家得到一笔10万余元的捐款,虽然已经按照孙永海的愿望捐献了遗体器官,叶淑华还是决定再捐点钱。
孙永海去世时,只有大儿子赶去了宁波,叶淑华没能见上老伴儿最后一面。孙永海离去10天了,在狭小的房间里,叶淑华天天守着老伴儿的遗像,回忆起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无尽的思念挥之不去。孙明星从宁波回去,报告母亲完成了父亲捐献器官的遗愿,并带回了父亲打工城市的爱心和捐款。孙明星整天默默陪着母亲,忽然有一天,叶淑华对他说:“你爸爸做了一辈子好人,在宁波打工住院还得到了那么多的爱心和捐款。我琢磨着是不是替他接着做点好事儿,把得到的爱心捐出来一些,也算是对所有好心人的回报。把这份爱心捐了,再替他做件好事,我最了解他,我想这能够代表他的意愿。把这份爱心捐出去,我觉得他就会一直还在!”几乎没经过什么思想斗争,叶淑华就简单决定了,而且她“想捐给孩子”。在听说哈尔滨以救助孤困失学儿童为主题的“救助春蕾爱心行动”后,她特意看了报纸,发现有巴彦县的孩子,正是他们的老家,“那我就捐给巴彦县的孤困孩子”,她说。
善良“基因”
去世前,孙永海曾出过一场小车祸,只伤及尾骨,入院治疗18天。12月6日下午3时,他痊愈出院。当晚8点多,有人在小区院里发现了昏倒在地不断呕吐的孙永海,并迅速报警。
当时,孙永海一个人在宁波。不像老伴儿叶淑华夏天在那住了一阵子就受不了40℃的高温,他喜欢宁波,他说自己喜欢花花草草,也喜欢那种城市生活。他说要是公司不辞退我,我就一直在这干。
在利时集团下属物业公司看监控室的工作,他做了两年,勤快和认真的态度在单位有口皆碑,工资也从开始的1300元涨到了2000多元。在孙永海弥留之际,收到了宁波当地的一些社会捐款,利时集团老总以个人名义捐给他10万元现金,供职的物业公司也捐了5000元。
叶淑华回想起自己和孙永海结婚时,两人分别是25岁和27岁,在农村,这属于“严重晚婚”。这缘于叶淑华父亲早逝,她得伺候母亲和年迈的爷爷,又让大弟弟和二妹妹先结了婚,等回过神儿来,才发现自己几乎到了嫁不出去的年龄。幸好遇见了孙永海。大儿子孙明星说:“我妈一辈子听我爸的,什么事都是我爸做主。”
两个人在巴彦县的生活不富裕,只有一垧地,有房号却盖不起房子。为赚钱盖房子,孙永海决定带大儿子孙明星来哈打工。“其实我爸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孙明星说。
孙永海读过9年书,在那个年代就是“有文化的人”了。他曾和几个同乡去大庆,在油田工作。但因为家里没人挑水,他怕父母受累,不听劝地又回到了巴彦。
“一起去的那些人都‘站住了’,就我爸死命回来,为了照顾老人。”孙明星说,“后来他还曾说,等他哪天死了,就把器官捐了,骨头烧一烧,往哪个河岗子一撒,飘飘悠悠的,多好。有人病了,缺啥钱买不到的东西,咱这正好有,就交给需要的人吧。”
12月13日,孙永海不治去世。孙明星遵照父亲的生前愿望捐献了器官。
巴彦老家的房子一直没盖上
离开老家到哈尔滨市打工后,他们不断搬家,每一次涨房租,对他们来说都是一次搬家的信号。“我们起码搬过20次家”,孙明星说。现在他和母亲租住的房子,每个月租金850元,里面的家具几乎都是房主留下的。墙上贴着孙宇航的简笔画,色彩丰富,充满了童趣。
孙永海和叶淑华卖过菜、卖过肉,都“不赚钱”,最后他们决定卖鱼。从他们租住的房子出发———通常都很偏远,因为租金便宜———到李范五花园附近的蛋禽批发点上鱼,再推车到安德街早市贩卖。每天千余斤的鱼,装在一个大车上,必须一个人拉,一个人推,两人缺一不可。
叶淑华的身体渐渐出现各种问题———常年接触凉水导致的风湿和肾炎。2007年,在宁波打工的二儿子孙明旺和媳妇打去电话,让父亲过来。缺了一个人,卖鱼的活儿干不下去了。叶淑华在家照看孙子,孙永海则来了宁波。他在李惠利医院、鄞州第二医院做过护工,在一个写字楼做过清洁员,最后的工作,是在利时百货鄞州店下面的物业公司看管监控器。
看天安门、看海、捐献器官,孙永海的三个愿望都已实现了。“但老孙还有个更大的‘念想’一直没说出口,那就是回老家盖房。”“不是不敢说,是不敢想”,因为18年卖鱼和打工赚的钱,基本都用在日常生活和租房子上了,别说“衣锦还乡”,就是回老家盖个房也根本是个奢望。
叶淑华又想起来2008年她在宁波待的短短几个月,正好赶上汶川地震。孙永海回家时说,院外多了一个红十字的捐款箱,他兜里就有50块钱,都捐了。叶淑华告诉他,厨房里只有点土豆了。一家之主孙永海说,“人家家没了,命也没了。今天就将就这个吧,过两天我就开工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