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作者：崔纪大

　　今年，我的孙子考上了浙江大学城市学院，收到录取通知书之后，儿子媳妇忙着置办上学的用品，手机、笔记本电脑、MP3、拉杆箱等等，反正，眼下年轻人最时尚的装备一应俱全。

　　九月八日是孙子去学校报到的日子，我儿子决定开车送他去杭城，临行前一天，儿子对我说：“爸爸，反正是自己开车去，你和妈妈也一起去吧。”我和老伴欣然同意，陪孙子上大学，顺便看看美丽的西子湖，参观现代化的大学校园，岂不是人生中一件乐事？

　　次日上午，儿子驾着本田车，飞驰在宽阔的杭甬高速公路上，GBS卫星导航从手机里传来导航页的声音，方向、路标、车情、车速准确无误，我们心情愉悦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谈笑风生。

　　车窗外，高楼大厦、平畴阡陌、小桥流水一掠而过，我的脑海里，五十年前的求学经历也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地闪现——

　　我十二岁那年父亲去世，十四岁高小毕业就去参加农业生产劳动，四年以后，我以同等学力考上宁波农校，地点在邱隘镇回龙桥。当时家里经济困难，没有钱买皮箱，母亲就用一只火油箱装上几件换洗的旧衣服，让我挑着铺盖去学校报到了。

　　记得当时樟村已经通上了汽车，宁波到樟村每天二个班次，车费是六角五分，但是我舍不得花这些钱，于是就走着去邱隘，樟村到邱隘走公路五十公里，抄近路四十五公里。所谓近路就是翻过村后的大岙山，走毛岙岭，经凤岙到宁波西门口，然后穿过中山路，过灵桥出宁波东门到邱隘回龙桥，足足走了十个小时。记得一九六0年四月份的一天，家里来信说母亲生病了，我很是担忧，当天在学校里吃过晚饭立即星夜赶路，至第二天天亮时分才到家，整整走了一夜。

　　那个时候，我们虽然享受九元一月的乙等助学金，但是，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使得粮食只能吃低标准，大家常常处于半饥饿状态，许多同学生了浮肿病。母亲担心我饿坏了身体，每次我回家时，她总是将糠和糙米炒过后，磨成粉，让我带到学校里去充饥。那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很贫穷，是真正的寒窗苦读。

　　……

　　我跟孙子聊着当年求学的经历，孙子像是在听一则远古的故事，笑着问我火油箱是什么东西，又说，十个小时？上海飞美国也就十来个小时啊。

　　一路上，儿子和媳妇则合计着到学校以后，如果校方允许，要给孩子的寝室里安装热水器、空调等等。

　　说话间，杭州到了，我看看时间，从鄞西樟村到省城杭州，一百七十九公里只用了二个小时。真是“弹指一挥五十年，今非昔比上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