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而谈
列车缓缓地启动,远离站台。抬头窗外,两旁矗立的高大建筑、挺拔的绿树乔木,都在纷纷朝后退去。车厢内,一片整洁、安宁与宽敞。我微微地闭上双眼休憩片刻,思绪却把我带到了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年我五岁,很少出远门。突然有一天,父亲告诉我,两个月后全家去上海给曾祖父贺寿去。那时人小,“少年不知愁之味”。根本不会细想细问,一听到这样的喜事,那个”乐”啊,一蹦就有两尺高。
两个月的时间飞快过去,离既定的出门日期还有五六天,我们就开始全家总动员,为这次难得的上海之行作准备。叔叔、姑姑等大人们忙着各种礼金、礼品之类的大事,小孩子们忙着是否有套新衣服、有双新鞋子。惟独我那时实在太小,估计也不在乎衣着的好与坏。曾祖父的九十大寿,场面肯定很大,各地的亲朋好友都会四面八方地赶过来。爷爷是个比较爱面子的人。因此,叔叔姑姑们会尽量满足我们的“新衣梦”,即使没有新衣的,也会挑出整洁干净的衣服给大伙换上。
那时去上海,常用的交通工具是铁路与海路,公路的极其少。而铁路上的列车,行驶速度很慢,就像“老牛拉车”-------慢悠悠的。空间狭隘,会因拥挤而脏乱不堪,空气又浑浊。而且价格也相对贵一点。而海路,那庞大的轮船,空间显得比列车宽阔,而且“夕”出“朝”至。清晰的记得,轮船在傍晚从轮船码头(现在的宁波外滩边)出发,经过一夜航行,第二天,天蒙蒙亮就可以到达上海。坐轮船的价格可能会比乘列车来得低廉一点。更有意思的一点是,可以远眺蓝天、亲近大海,心情该有怎样的放松啊。因此如果没有急事,会选择从海路走的居多。
到了,到了。终于盼到了去上海日子。前一天,我们五户小家庭18个人就前后聚集在爷爷家,忙着出发前的准备工作。叔叔姑姑们分头做事,买菜、做饭;购买物资、整理着行李包裹等,孩子们则在一边开心地玩耍。下午,二叔下班回到家,从口袋里掏出几张船票,在我们眼前晃了晃。于是,整个空气沸腾了,大家欢呼着、跳跃着,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之中。
第二天中午,大家又一起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地用过餐。过了一点,就全员动身,前往轮船码头。
从远处眺望停泊在码头的“大轮船”,格外庞大威武。我们来得早,就静静地候在检票口的门外。由于很少看到过,那时的我们“羡慕死了”这样的“庞然大物”,在远处看得出神入化、目瞪口呆。慢慢地候船的乘客也络绎不绝地到来,人群中各色人等都有,去游玩的、去探亲的、去做买卖的,应有尽有。整个码头逐渐热闹起来,人声鼎沸。
一会儿,二叔走过来伏下身,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地说: “等一会,我们到检票口时,叔叔把你抱着,你要装着肚子疼痛的样子。等上了船后再把你放下来,记住了。”那时我似懂非懂,一头雾水。到了检票的时候,我们排在人流的中间,随着人流拥动挤往检票口。二叔抱着我向前走,不断提醒着周围的乘客注意安全。到了检票口处,我的心也不由提起来了,那个检票的中年男子用眼光扫视了我一下。好在没有提问什么的,我们终于顺顺当当地上了去上海的轮船。
记忆中,轮船叫做“工农兵3号”,空间是很大的。但是,也显得比较“饱和”,甲板上也站满了游客。幸亏提前买好了票,要不然可能就要睡到船的最末层(叫“统铺”)去了。“呜~~~~”地一声汽笛长鸣,轮船离开了码头,我登上船栏,迫不及待地东张西望,看看远方水天一线的奇观,看看海鸥滑过海面自由自在地翱翔。海风迎面吹来,冷冷的,让人神清气爽,一切都充满好奇与新鲜。
事后才知道,那次假装肚痛是有缘由的。七十年代末,普通工薪阶层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二十几元,那是养家糊口、维持日常生活必需。而一张船票的价格要在十五元左右,足足超过半个月的工资啊。所以,那个年代,能坐上轮船、飞机也是一种奢望,有些人也有一辈子都没有坐过轮船或者飞机。我那个时候估计身高临处于买半价的高度(其实还没有达到这个身高要求),为了蒙混过关,省去这区区的一张半价船票,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列车平稳快速地向前开进,空调口吹出的冷风轻拂着额上的头发。轮船早已因速度慢、运行成本高,坐的人逐渐减少等众多原因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公路和铁路却是异军突起,迅猛发展。走公路,有豪华型的大巴、有卧铺;有高速公路、有跨海大桥。路程缩短了,时速也提升了许多。而铁路,几经提速后速度几倍提升,而且发车的频次密度都增加不少。而且,电气火车、轻轨火车等等,层出不穷。一句话:出行方便了。抚今忆昔,感概万千。一张船票,一段辛酸的往事,浓缩了一段真实的历史。而今天交通工具更新换代、基础建设日新月异,无不说明国家正在逐渐富强、走向繁荣昌盛。今天的我们是多么的幸福!真诚地从心底呼喊祝愿:“祖国,母亲!祝您生日快乐,愿您日益壮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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