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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本报记者 杨万东
●一句随口而出的玩笑引发数十名学生聚众斗殴，造成7人受伤，其中两人重伤。
●涉案的学生中有7人在高考前被捕从而失去了高考机会，个人命运、家庭悲欢由此改变。
4月14日晚上9时许，兰考一高盖亚分校晚自习尚未结束，在校门与教育园区警卫室之间的空地上忽然聚集了几十名学生，一阵短暂的议论后，一个女生大声喊：“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叫你们来就是打架咧。”
随即发生了不足3分钟的打斗，双方学生中有7人受伤，其中两名为脾破裂和肠破裂，后被鉴定为重伤。
此次事件被兰考县公安局定性为聚众斗殴，并拘留了其中部分参与者，5月20日，兰考县检察院同意批捕部分被拘留的学生。目前，已有10名学生被羁押，另有5名学生被公开通缉。
这15名学生中，14名为今年高三毕业生，其中7名因此失掉高考机会。
“这些批捕和在逃的学生，将可能以聚众斗殴或故意伤害罪被判刑。”8月4日下午，兰考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国亮告诉本报记者说。
祸起玩笑
这次打架的缘由，是兰考一高盖亚分校的高三男生田青高考体检时的一次调侃。
调侃的内容有两种说法，据负责调查此案的城关镇派出所负责人介绍，4月12日，高考体检后，田青随口问同班的女生张秀：“你量出来胸围是多少？”张秀听后当即骂了对方两句，田青就踢了她一脚。
据盖亚分校副校长袁林说，张秀骂人的原因是田青向她比画了一个不堪的动作。
不论是哪一种原因引起，田青踢张秀的一幕刚好被另一男生程志看到。
程志和张秀来自同一个镇，张秀还曾是程志母亲的学生，据盖亚分校对面的出租房老板娘说，程志和张秀“是一对儿”，曾租过房给他俩住。
程志见状过去和田青理论，几句话不合后即动手打起来。闻讯赶到的高三男生田应将两人拉开。
田应是田青的堂侄，他们在同一班。
田青与程志被拉开后，这个“结”却并没有解开。
当晚，程志找了几个关系好的同学，将田青堵在一个角落里，踢了他几脚。
4月14日中午，感觉窝囊的田青找了几个同学，在校门口对程志还以颜色。而这次打架，有学生打110报警。
据城关镇派出所所长介绍，接警后，城关镇派出所去现场，许多学生见警车过来，立即散开，时间约是12时30分。
出警民警没有找到报警者，加之现场有很多放学的学生，与盖亚分校毗邻的实验学校、创新学校的学生和兰考三高的学生也经常去这里出入吃饭。随后，民警返回。
散开后，程志和田青达成“协议”：晚上下自习后，双方在校门口作最后“了断”。
于是，在4月14日晚上9时许，校门口的石狮子旁聚集了双方及其邀约的同学。
至于双方各自约了多少同学到场、并参与打斗，兰考县公安局和第一时间赶往现场的城关镇派出所都表示这个数字难以查清。
据田应事后告诉他的哥哥，程志约了三四十名学生，田青的好友到场很少，加上他共5人。“因为他们还在上自习，出不来。”
田应说，双方见面后发现，很多同学都互相认识，在田应和其他同学的撮合下，程志和田青同意和解，同学们也准备散开。
就在这时，一名女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叫你们来就是打架咧。”
于是，尚未完全平静的气氛再次紧张，程志那边的人指名让田青站出来，之后，发生了互殴。
持械与伤害
在斗殴中，程志邀约的同学里有两人分别被刀扎破脾和肠。根据警方审讯，田青和他的同村一位同学在打斗时曾手拿刀子。
这两把刀从何而来？据学生家长房臣林8月2日说，在打架前，田青看见他这边的同学太少，担心吃亏，就让房臣林的儿子黄锡去买两把刀“防身”。黄锡花了3元钱买回两把刀，交给了田青和另一名同学。
被数人围攻时，田青亮出了刀。人散后，他被发现打倒在地，昏迷不醒。其侄田应赶忙拨打110报警，然后拨打120急救，之后，田应给家里打电话，他哥田云鹏接的电话，“田青跟人家打架，被打晕了。”田应喊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田云鹏说，家里通话记录和当时他上网的电脑时间显示，当时是21时25分。
接到报警后，城关镇派出所的民警第一时间赶往现场，接着，兰考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及其局内所有值班人员均赶往出事现场和救治医院。
根据警方说法，包括受重伤的两名学生，共有7名学生受伤。
警方连夜控制了多名学生进行审讯。很快，将田青及其4名同村同学拘留，程志、张秀和肖宝也被拘留，除肖宝是高二学生，其余均为兰考一高盖亚分校的高三学生。
警方根据笔录和在现场取证的刀具等物品，将这一事件定性为聚众斗殴。
关于对这次事件的定性，兰考县委宣传部和兰考县公安局有关人员表示，兰考县政法委曾两次召集兰考县公、检、法，讨论这个事件的性质，讨论结果保持不变。
痛失高考
基于这一定性，田青和另外6名高三学生未能参加今年的高考。
从4月14日事发到6月7日高考，这段时间里，7名高三学生家长为争取孩子获得高考而不停奔走。
田青的母亲许喜英8月4日告诉记者，事发后，她就带着同村3名被拘学生的母亲四处求情，先后到兰考县公安局、检察院、法院，手举求情书，遇到领导就下跪。
但这些举动未能改变孩子的命运。
5月20日，兰考县检察院同意批捕田青等8名被拘留的学生。
5月27日，几位学生的家长再次带着求情书到有关部门“求情”，后被接送回家。
直到高考结束，这些学生最终没能走进考场。
据田应的哥哥田云鹏说，他弟弟的愿望就是今年能够考上军校，为此，他一直努力学习，成绩也很优秀，在田应的文具盒里，夹着一张纸，上面写了好几所军校。失去高考，田应的军校梦也随之破灭。
程志的父亲在年初就跟县城的亲戚打招呼，高考时，全家人都借住其家，为程志高考鼓劲。
记者在兰考一高盖亚分校门口采访时，在此营生的一些摊贩对这些学生较为熟悉，他们说，这些学生如果能正常参加高考，成绩应该不错。
8月4日，接受本报采访的兰考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国亮解释这些学生不能参加高考的理由。他说，该事件属于持械聚众斗殴，后果严重，不宜改变强制措施。
而据了解，有些参与打架但未被拘留的学生虽然参加了高考，成绩也与平时大相径庭。
杜雨是程志的同学，他在事件中腿部受伤，尽管平时成绩优秀，但高考分数不足400分。
包括杜雨在内的7名受伤的学生在恢复健康后都得以参加高考。不过，在高考结束后不久，他们就被列入批捕名单，其中有2名投案自首，另外5名在逃。兰考县公安局说，这些在逃学生已经在全国通缉。
青春迷途
为求法律谅解，6月24日，被列批捕名单的15名学生，其家长聚在一起，签订互相谅解协议书。协议书中说，受伤一方自动放弃索赔医疗费及刑事民事诉讼，另一方也放弃刑事民事诉讼。以此希望这些学生免于刑事处分，并重返校园。
这一举措，能否在兰考县法院开庭时所考虑，有关部门并未表态。
据了解，学生家长认为学校对此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家长们认为，这些学生都是寄宿生，一个月回家一次拿生活费，其余时间全部在学校，校方应为此次事件“埋单”。
家长同时不满学校在事发后的态度，学校4月30日向公安机关出示书面证明，称部分被拘留的学生行为“在学校和周边造成恶劣影响，我校强烈要求公安机关对此事中涉及违法犯罪的学生予以从重处理。”
他们认为，这个证明对整个事件的定性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不过在7月23日，学校向有关部门提交“情况说明”，“学校恳请法院给学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在量刑上给予从轻处理。”并说明“2009年4月30日所写的证明，未经学校领导研究”。
据了解，此案原定于8月6日开庭审理，但目前了解的消息是，此案将延期开庭。这些高中生命运如何，尚不得而知。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些学生的家长们在案发后能积极协商，相互达成谅解协议，法官会看到他们的努力，相信他们的孩子能得到一次从轻处罚的机会。”河南金学苑律师事务所谢文平律师说。
一位办理此案的警方人士说，他们也有正在读书的孩子，与涉案学生家长感同身受，对学生因此被拘留，他们都深表惋惜。
(文中学生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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