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刘颖(宁波新市民)
我出生的时候文革还未结束，母亲告诉过我，我是靠吃野菜活下来的。
我最早的记忆就是母亲背着我挖野菜的情景。母亲用一条布带将我背在身上，胸前挂着一个布袋子，带一把镰刀和小锄头，满山遍野找野菜，还有一些可以吃的树叶，凡是能吃的东西都会装入袋中，我饿得哇哇叫了，母亲就会背着我往家走了，然后将采摘到的野菜，加一些少量的大米或玉米粉，煮熟给我吃。
后来我自己能挖野菜了，记忆最深的就是挖“臭根子”，又叫“无芯草”，鄞西横街的山上就有，母亲说这臭根子可以清热解毒，能防治多种疾病，还是一种药剂。所以家长们都会鼓励孩子们去挖臭根子的，因此每次都会有三五成群的小伙伴，并且相互比赛着看谁挖的多，非常开心。当然生活条件已经逐渐改善了，挖臭根子只是为了餐桌上多一道菜，而不再是为了生存。
前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我们又去挖了一次野菜。这次我领着儿子。
但山上的臭根子似乎不及以往多了，只是偶尔才能发现一株刚刚冒出土的嫩牙，要耐心地寻找才能找到，找到了就要挖开泥土，臭根子吃的是根。物以稀为贵吧，越是少见，越是觉得每一株都非常珍贵了，每找到一株，就要兴奋好一阵子，每一株下面，往往都是根连根，可以挖出一大串来。
我和儿子分了工，儿子负责找，我负责挖。儿子非常开心，每发现一株都会高兴地叫起来，象是发现了宝贝似的，我已经累得大汗淋漓了。儿子却突然大叫起来：“快来，快来，这里好多！”
果然，儿子找到了密密麻麻一片，刚冒出土的红红的嫩牙，每一根都胖胖的，鲜嫩欲滴，令人垂涎。我和儿子都一起挖了，真的象是挖到了地下宝藏似的，开心至极。饿了就吃一些带的面包，渴了就喝带的矿泉水，直到日薄西山，将那一片臭根子挖个怠尽，才满意而归。
回来后，洗尽，不用刀切，拌以各种调料，便有了一道川味十足的凉菜，我们几乎是抢而食之，连哥嫂们也都纷纷来品尝这久别的“臭根子”，一盘凉菜很快就一扫而光。
唯独儿子只是尝了一口，就“呸呸呸”地吐掉了，哭丧着脸说：“好难吃啊！”
我知道，儿子从来都没吃过这臭根子，从没吃过的人，是很难习惯这臭根子的“臭”味的。
臭根子不臭，喜欢吃的人会觉得很香，不喜欢吃的人就会觉得比中药还得以下咽。
父母当年挖野菜是为了生存，我们挖野菜是为了能够多一道菜，或者说是为了改善一下口味，儿子去挖野菜却完全是为了好玩了。
饭后，儿子对我说：“下个星期天我们还要去挖臭根子！”
我说：“你不是说臭根子很难吃吗？”
儿子却说：“不好吃，但好玩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