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红明
许是自小就过惯了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所以,直到当兵前,我还没下过厨,甚至连烧饭做菜的勺子也没碰过。都说部队是个大学校,果不其然,当兵第一年,我就学会了下厨,学会了至今都让我引为骄傲的做炸酱面。
新兵时,我在青岛接受为期8个月的专业训练,吃的都是典型的北方饭菜。司务长是个矮矮胖胖的四级士官,也是个烹饪高手。那时,我们最爱吃的是胖乎乎的大馒头和着司务长一手烧制的热腾腾的大锅菜,看似简单却又让我们胃口大开。训练之余,能吃上这样的人间美味,在我们看来,就是世间最大的幸福了。
可有一天出了意外。那天也正好是我帮厨的日子。连着下了几天大雪,运蔬菜的车子一时开不出去,贮藏室的蔬菜也用完了,人家打电话过来说第二天才能想办法先运些蔬菜来。总不能让大家都干吃馒头吧。司务长皱着眉,来来回回地踱了几趟,忽然喊了一声:“有了!做炸酱面。”
说干就干。司务长吩咐我们找出仅剩的一点黄瓜和白萝卜,然后让我们把黄瓜和萝卜切成丁。接着,司务长又精心挑选了一些瘦肉,仔细地绞成丝,再往锅里倒进植物油,等到油星四溅,便把早已准备好的黄瓜丁、萝卜丝和瘦肉一起放到锅里炒。这些颜色各异调料在滚烫的锅里滋滋地响,活蹦乱跳的,还带起阵阵油香,把我们这些在一旁看的小新兵馋得口水直流。司务长一边炒着,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我们:“放黄酱。”我连忙把早准备好的黄酱倒进锅里,马上就看到锅里一股白气升腾而起。几分钟后,酱便炸好了。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司务长先让我们煮面条,一声令下,一伙新兵围着个大锅又放水又放面条,忙得不亦乐乎。虽然显得手忙脚乱,却还是赶在大伙儿来吃饭前,把面条煮好了。
等到大伙儿到齐,端上热气腾腾的面条,往上浇上香气四溢的炸酱,真个是色香味俱全。大伙儿一边大口吃着,一边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好吃!好吃!”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多面条的我,那顿竟也把一大碗炸酱面吃了个底朝天,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味道,真是鲜美无比,让人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那次尝了“鲜”以后,炸酱面的味道就总在我脑子里反复出现了。光吃这一顿,当然远远满足不了我肚子的需求。所以,我便千方百计找机会和司务长套近乎,甚至是缠着他教我做炸酱面.三番四次的软磨硬泡,司务长终于招架不住,把做炸酱面需要的工序、火候的掌握,以及调料的配置一股脑地全教给了我。
后来,就和司务长关系“铁”了起来。一次,我好奇地问他:“你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炸酱面的?”司务长一脸的得意:“想当年,这可是你嫂子的拿手绝活。那年回家探亲,到你嫂子家办点事,中饭吃的就是你嫂子亲手做的炸酱面,那味道,简直绝了。后来我就厚着脸皮找借口到她家去吃炸酱面,呵呵,要不是冲着她炸酱面做得好吃,我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啦!”我恍然大悟。原来,司务长和嫂子的结合还是炸酱面牵的红线呀。
从部队复员后,我做炸酱面的火候虽说不上是炉火纯青,但至少也得到了司务长的几分真传。前不久,回了趟家,我向一位心仪已久的女孩展示了这一绝活。一向保持着淑女形象的她,在我的炸酱面战术下形象尽毁。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完,我美滋滋地准备听她表扬。她却白了我一眼:“干嘛?没事献殷勤,有何居心?想追我?还是巴不得我胖点没人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