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虽还有着黑暗的阴影,可是对比起来,光明总是显得更为强烈,美丽的鲜花也总是四处开放着,等着人们前去观赏。即使是黑夜,满天空也会镶上明亮的星星,它们将点点滴滴的光芒交织在一块,投射到大地上,让接触到这种光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的幽静、安祥和雅致,就如江北区慈城镇一个叫浦丰的村庄里,当绝大多数的村民还沉浸在那种无比的幽静和安祥的梦乡中时,却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随着闹钟的铃声一跃而起了。他轻手轻脚地穿衣、着裤、洗漱,然后背起书包,推着他那辆心爱的捷安特自行车走出院门。每天给他送行的是他的好友,那条已经养了9年的矮墩墩的肥犬多多,它摇晃着短尾巴无比忠心地将小主人送出大门。这时的时间大约是清晨5点45分。
那少年便是本文的主人公陈吉,现在是妙山中学初二年级的一名男生。
少年谢斌
有心人会发现,陈吉一大早从浦丰村赶来,但骑车经过妙山中学门口时却并不顺势一弯进入校门,而是继续前行。他熟门熟路地右拐,向南,再右拐,在经过一块小小的水泥道地之后,才将车子稳稳地停在一户村民家的大门口。
“咚,咚,咚!”敲过三下门之后,他便开始静静地等待。
大约四五分钟之后,大门开了,迎接他的是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面容十分清秀的同班男生谢斌。他亲热地叫声:“阿谢!”对方则轻轻地回答他一声:“嗳!”然后就无话。陈吉将自行车推进院子,然后帮谢斌洗漱,准备上学的书包,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好了,谢斌冲陈吉笑笑,陈吉则上前将谢斌抱到自行车的前档上坐好,然后骑上车,以握车把的双臂将阿谢紧紧护围着,再用双脚蹬地,让自行车缓慢前进——他是怕骑车速度太快,阿谢会不小心滑下来,摔着。
沿街会经过好多家早点铺。陈吉会选一家稍为宽敞点的,将谢斌背下来并让他在背靠墙壁的桌子边坐好,然后两人开始吃早点。豆浆、包子,有时则是大饼油条——陈吉事先会细心地问过阿谢,看他喜欢吃什么。到学校后,陈吉将谢斌从车上背下来,让他扶着一根屋柱站牢,自己则跑步前进,将两人从家里带来的饭盒拿到自来水龙头下去淘米,加水,送到学校食堂的蒸笼里去蒸饭。再跑回来,背起谢斌登上三楼,进入自己的教室。
等把这一切都做完,两人都在课桌后的座位上坐定,然后打开书包,拿出课本,一天的早自修和朗读时间也就到了……
陈吉,健康、聪明、活泼,又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毫无疑问,他是这个时代的宠儿,也必定会成为学生中的明星。
谢斌,也一样的聪明、活泼,也同样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只是,造物主稍稍有点对他不公,小小年纪,便让他患上了“重症肌无力”症。
那是2003年的初春,当时三联村村民谢小利11岁的儿子谢斌正上小学四年级。
春天来了,学校组织春游。这本是一件让小学生兴高采烈的事,但对谢斌来说,却有几分苦涩,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其它同学在野外都能嬉笑打闹,活蹦乱跳,而自己却总是连连摔倒,弄得高的不能爬,低的下不去,好多活动项目都玩不了。细心的老师为了他的安全,还叮嘱几个同学,注意一下谢斌,在暗中保护他。但不管别人如何热心,这种让人累心费神的事情总归会让敏感懂事的谢斌心里不太好受。
活动结束,要上汽车回学校了,别的同学三步两蹦早蹬上踏板,上车找到座位坐下了,却剩下谢斌一人怎么也走不上车!回校后,老师赶紧将这一异常情况向谢斌的妈妈谢小利作了通报,并建议她及早带谢斌去医院检查、治疗。
接到老师的电话,作为谢斌母亲的谢小利却并不怎么吃惊。知子莫若母,她怎会不知道儿子谢斌的这一异常呢?她只是不愿意看到儿子病情正在日渐加重的事实,她默默地在期盼着能有奇迹在儿子的身体上发生!
因为,早在2001年的9月,她便已带着谢斌来到宁波,在妇儿医院几次找专家诊断过儿子的这一少见的病症。医生为她儿子做了全面深入的检查,2001年9月24日由宁波市妇儿医院出具的检测报告上,明显地记载着谢斌血液中的“肌酸激酶”值比正常参考值的上限高出近百倍!
她不死心,转而奔上海。在上海二医大附属新华医院,医学专家用最先进的仪器对谢斌做了全面检查,但诊断结论依然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
她哭着求医生:“就当我儿子给你们作试验品,你们行行好,就将他收下住院,试治一下吧?”可无可奈何的医生还是无比“绝情”地回答她:对不起,作为母亲,你的心情我们理解;但作为医生,我们却要为自已的行为负责!
谢斌有一个孪生哥哥。4岁那年,父母因感情不合而离婚。一对双胞胎儿子,大的归父亲,小的归母亲——这个“小的”,便是谢斌。这之后的12年,他生父就再没露面过。谢斌的妈妈一边在企业上班,一边带着儿子生活,并对天发誓说:不管今后有天大的困难,也一定要坚持让儿子将书读下去。
再后来,谢斌的小腿变细,脚底板也开始变形,已不能正常走路了,一天摔倒的次数上升到十多次,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舍弃一头,不上班了,辞职陪儿子读书——好在那时她已重新建立了家庭,可以靠做油漆工的丈夫每月数百元的收入维持一家艰苦的生活。可没陪多少日子,儿子谢斌却不干了。他跟他妈妈说:“你不上班陪我,我心理压力太大,我不上学了。”
“你不上学怎么行?妈再苦再累,也要让你把书读下去!”
娘俩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气氛有点沉闷,谢小利的眼泪已经含在眼眶里了。对于谢小利来说,她的苦恼还不仅仅在于无法上班。谢斌得病后,常常是放学后一个人在家,没有同学陪伴,十分寂寞。
有一句话是谢斌的班主任姚飞转达给笔者听的。姚老师说,在谢斌最绝望的日子里,他曾经几次说过:“我会在枕头底下放一把刀,如果我真的站不起来了,如果我活得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我就会拿它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妈妈面前,他也曾这样发问:“你为什么要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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