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杂思之刘洪波专栏
中国宁波网讯 这两天,媒体都在报道“春晚语言节目最后审查”,我看了不知该作何表情。
照说,央视搞春晚,与我何干,不喜欢就不看呗。但央视不是一家普通的电视台,它是传播权力的集大成者,公众就可以对它指手画脚。况且我是犯贱的人,情知看春晚不免败兴,但每年农历大年三十夜,总是鬼使神差地去看它,而且不用遥控器投票权的。这就是说,我又是春晚的忠实观众,你做得不好与我有利害关系。
农历大年三十,一家人坐在一起,又不打麻将,不看春晚还能干什么呢?毕竟这真是一台不会让中国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产生视觉尴尬的节目,反胃也只在自己的胃里,不坏安乐祥和之表象。它总是能做到老少咸宜或老少不咸宜,而不会令特定观众产生区别性反应,这是值得肯定的。
央视春节晚会的节目要审查,没有谁不知道。语言节目审得尤其严格,这也是历年春晚筹备消息中都被说到的话题。
为什么要审查节目呢?因为春节晚会是重要的传播平台,因而要保证节目的质量。这话说起来很正确,但也很笼统。具体讲,怎样保证节目质量?标准在哪里?这又有回答格式,是所谓“上下叫好”。
实话说,我不知道“上下叫好”怎么能够成为一种标准。艺术有自身的规律,衡量艺术水平的高低,没有谁说要以上下都叫好为依据的。有人会说,春节晚会还不是纯粹的艺术,它又是一种传播,但衡量传播效果的优劣,也不是“上下叫好”,而是受众反应,受众并不分什么上下。当然,也有人会说,春节晚会是一种宣传。宣传,这是政治话语,那我也在政治话语中来思考,宣传做得好不好,关键看人民群众接受不接受,满意不满意,中国特色的宣传术语称为“党性与人民性统一”,怎样统一,党没有特殊利益,一切为着人民,于是统一了,这里也没有“上下叫好”的位置。
每年春节晚会后的观众反应,以及春晚模式因电视时代的到来而大量复制所导致的各种语言幽默艺术在舞台上越来越不受待见,可知语言已经被审成了什么样子。与此同时,以手机短信、口头文学为主要媒介的语言幽默大行其道,可知生活富于讽刺与幽默的元素,人们也还热爱讽刺与幽默的艺术。因此,春晚节目非同寻常的节目审查,到底是保证了艺术质量,还是消磨了艺术的灵气,审查节目到底是给观众提供了更好的节目,还是败坏了观众的口味,深可怀疑。
唱歌跳舞的节目好审,说话的不好审。我想,审节目的人肯定也头大。让节目把话说好,不知费了多少脑筋,吃了多少盒饭,劳动多少细胞。虽然作为节目,虽然说话和唱歌跳舞都是艺术,但我认为,说话原本是这些艺术中最好办的一件事情,一上春晚,或者说一到公开场合,说话竟然成了一个最麻烦的事情,这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王景愚在春节晚会上演过哑剧吃鸡。我就想,那节目也很让人开心啊。既然春晚上面说话的节目这么麻烦,干脆就取消说话算了,除了唱一唱舒心的歌,别的节目都不开口,多跳欢乐的舞,多演一些哑剧小品,也能搞成一台别有妙趣的晚会哩。但不知为何,又一定要“迎着困难上”,偏偏不演哑剧,非得开口说话,说什么话又要审来审去,何苦呢,不说话也憋不死。
春晚就是这样一个特殊的舞台,它有太多意义太丰富了。如果不说话,都演哑剧,那成何体统,叫什么心情舒畅、叫什么欢乐祥和,何以体现得了“人长了嘴,一要吃饭,二要说话”的人道精神?春节晚会上随便说话固然不行,但不说话也是不行的。这是十足的霸王硬上弓。把可乐的东西拿走了,就只得靠无厘头来胳肢人,靠不着调来糊弄人了。看起来倒是祥和,但说的人没心没肺,看的人无精打采,旁边有领掌员带头喝彩,大家都装作可乐的样子来配合演出成功。这些年很多人呼吁春晚不能假唱,好像还没有谁说春晚不能假说,好像说话节目都是在真演,其实说话节目之假,一点不输假唱。 (作者系长江日报评论员)(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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