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大坡山
小水战斗纪念碑
文/文范·诗纬
伸进林海的羊肠道上,蠕动着一线长长的行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一位行者的手中都攥着一束野生的花草。山道弯弯,弯弯山道;把所有的追忆和怀念都浓缩成了一种天然的沉寂。
风推着绿浪拥向天边,在天与浪的相接处,一座石峰拔地而起。在当地,人们把这石峰叫红军墓,也有更多的人把它叫做小水战斗纪念碑。
1934年9月,执行长征先遣任务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六军团,在军团长萧克的率领下,突破敌人重重封锁线,从广西进入湖南省通道侗族自治县。此前,国民党军阀头目何健就血口如盆,早已调兵遣将,他集合了湘军总司令李觉手下的十九军和三十二旅的兵力,与桂系部队的二个师的兵力并肩,企图在通道“将红六军全部歼灭”。
通道素有南楚极地,百越襟喉之称;凡天下有事,在所必争。春秋战国时,即为“荆州西南隅要服之地”;秦始皇南征百越“一军塞镡成(通道)之岭”,使岭南归服……清·咸丰十一年九月,大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40万大军,从广西挥戈北上,途经此地;石翼王曾站立侗乡风雨桥上慷憾激扬:“树三十面征旗,只鼓一气渡黄河”。豪言壮语,气吞山河;可惜终改变不了折戟沉沙的悲歌命运……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1934年红军长征的队伍象一条殷红的大血脉,缓缓地渗透其中。9月14日秋雨濛濛,红六军先锋十八师飞速急行于该县杉木桥乡小水村。小水山高峻岭之下,涓涓潺潺、森林密布,且人烟稀少;险要的地理环境,于红军行动十分不利。当红十八师步入此地时,遭到了前来阻截的敌湘军五十五旅的埋伏。一阵长枪与短炮的突然袭击,使我红十八师创伤严重,被拦腰截成两段。紧要关头,红军指挥部派出某突击排,包抄敌后,以解燃眉之急。突击排的战士集中火力,手雷、炸弹、排子枪一齐向敌人发起了猛攻。背后受击的敌人,吃了闷头棍,一时弄不清我军意图,急忙斢转枪头,反扑突击排。为了死死地牵住敌人,掩护我主力部队顺利突围,突击排且战且退,将敌人一步步引到小水村的大坡山上。大坡山群山之巅,常年云雾缭绕,上山、下山华山路一条;明知没有退路的红军战士,与生死不顾,在大坡山上一次次地将敌人击溃在大坡山下。硝烟迷漫,炮火连天,突击排的战士们在战斗中也在损失,也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枪林弹雨之中。最后剩下的八名战士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仍坚强地与疯狂而上的敌人进行血肉搏战,对搏双方红眼拼刺刀、拳头碰拳头,黑压压的敌人仗势人多,一个个大吼大叫:“抓活的,抓活的;逋住一个有银两五十。”面对狰狞,八名红军战士临威不惧,誓死不愿做俘虏,他们将手中的枪枝向着敌人的头上、坚硬的石头上猛烈地砸去,然后运足全身力气,从大坡山左侧五十多米高的悬崖峭壁上纵身跳下……
一种悲壮与不屈,一种正气与大义,竟在刹那间定格成了一种历史的永恒。
红军某突击排、38名红军战士,为掩护红军主力胜利突围,为了劳苦大众的翻身解放,他们将热血挥洒于小水村的大坡山上下,他们将生命化作了绿水青山的魂魄。38位数字的组成是当地侗寨人在清理战场时,将穿红军服、戴八角帽的遗体合葬在大坡山上记忆下来的。英雄的壮举,惊天地、泣鬼神;谱写了一首早于并多于“狼牙山五壮士”的壮丽诗篇。
英雄去了,壮士未归;他们给我们留下的仅仅只是红军某突击排和38名红军战士。故者们的所属番号、姓氏名字,我们全然不知……巍巍大坡山,松涛凛凛,曾经交响着电掣雷鸣;悠悠小水河,波光鳞鳞;不息传颂着赤胆忠魂。望一眼小水战斗纪念碑,我心膨湃。整个碑体象双层宝塔;上如箭,刺破云天;下似盘,稳若泰山。上端为主碑,碑心石上镌刻萧克将军墨宝“红军精神永存”六个大字,其书法苍劲有力,犹如千军万马在奔腾;下方正中阴刻碑文,古朴的魏体扼要的纪录着小水战斗经过;左右两侧,分别是由红六军团陈靖将军和原湖南省委书记熊清泉题写的碑名——小水战斗纪念碑。为建纪念碑,侗家儿女自发行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世代相传的工匠们把麻石的碑基、青石的碑面用心打造。他们将细腻凿在粗糙之中,将粗糙砌在细腻之外;从而更深刻地再现了红军和红军精神的高大伟岸与朴实无华。
战争毕竟是暂时的,和平才是人类永恒的主题。向往和平,让战争远离人类,必须牢牢记住战争。今天,我们瞻仰、凭吊先烈,追忆和怀念那些为和平事业付出了宝贵生命的人们。我们为他们默哀,为他们的祈祷,愿他们的生命象小水河一样长流,愿他们的灵魂象大坡山一样不老。
(图片摄影:肖文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