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听到红军当年高亢激越的歌声在界首红军堂前,在西延山脉的老山界上,在兴安灵渠的古战场,不断地回响,回响,回响。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我又一次来到湘江之滨的广西兴安县界首红军堂,缅怀革命先烈。
红军堂,是当年红一方面军决战湘江的指挥所。红军堂的前侧,清澈的湘江水奔流不息,似乎在提醒人们发生在这里的一段悲壮历史;左右两侧,柳树香樟和柏杨迎风摇摆,仿佛在欢迎我们这几位红军的后来者;后侧,富裕了的农家民楼一栋挨一栋,现代音响竞相播送一首首动听的歌曲。我们拾阶而上走进纪念堂,从右至左贴着当年决战湘江的兵力部署、敌我双方作战态势、红军战死人数、渡江后的行军路线,以及朱德总司令签发的作战命令等画图。看到这些较为详尽的有关红军战斗与伤亡的记载,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充满了崇敬。参观完红军堂内的展览,我们几个面对堂内正中挂着的被红军战士鲜血染红的红军战旗,庄严地行了一个军礼。
出得大堂正门,一望无际的山峦,高低错落,逶迤而去;弯弯曲曲的江水,由南向北,欢快而下。我们几个人面江而坐,感慨良多。是啊,这里历来为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处在湖南、广西走廊的要冲。“兴安高万丈,水向南北流。”湘江、漓江发源于此,一代豪杰秦始皇戍五岭时在这里开凿了湘漓分派的灵渠,自古以来就有“北有长城,南有灵渠”一说。70年前的11月27日,毛泽东、朱德、周恩来等中央领导率领的红一方面军八万多官兵,突破敌人道道封锁线,艰苦跋涉来到这里,意欲越过湘江,去湘西与二、六军团会师。这一战略意图被蒋介石发现后,他调集40余万精兵和数十架美制飞机,严密封锁湘江两岸,妄图一举置我军于死地。但英勇的红军为了拯救国家和民族,顽强迎敌,不惜牺牲,经过五天五夜的血战,终于突破了蒋介石的第四道封锁线,跨过湘江,继续长征。在一定意义上说,没有湘江决战,没有众多红军将士的流血牺牲,就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诞生,就谈不上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前辈们为了新中国,他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为了我们今天的生活,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湘江之战,光红军堂一线就伤亡红军二万多人,革命前辈的鲜血染红了湘江水。时任红一军团二师四团政委的杨勇将军,率领红军战士与封锁湘江号称铁军的国民党桂系第七军展开激战,头上敌机狂轰滥炸,地上炮火连天,血肉和着泥沙、石块横飞,不少红军战士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仍奋勇杀敌。有的红军战士冲到临时架起的浮桥中部,被奔腾的江水一冲,卷得无影无踪。杨勇政委见状,一着急,跳出战壕指挥战斗,不料一颗飞弹击中他的右腿,顿时血流如注……
红军堂的看门人杨大爷大约60来岁,他的父亲、堂叔当年都救护过湘江之战的红军伤员,受到政府的表彰。显然,他了解的红军的情况很多,他见我们谈起当年红军,便插话说:红军对白狗子恨,对老百姓亲。湘江战斗前后只有几天时间,红军还不忘做群众工作。在关帝庙召开群众大会,宣传红军政策和主张,没收了三家地主的财物分给了穷人。千家寨的瑶民躲进了大山,红军便帮他们喂猪浇菜,养鸭捡蛋,不拿群众一毫一厘。石匠黄孟矮很感动,回到瑶寨后,就在观音岩上刻上了一首诗:“朱毛过瑶山,官恨吾心欢。甲戌孟冬月,瑶胞把家还。”现在那些个字还很清晰。
临近傍晚,我们来到江边,挽起衣袖,捧起碧绿的江水,喝了一口又一口。清甜可口的湘江水,沁人心脾,只觉得人清爽多了,精神多了。回望红军堂,在夕阳中更加庄严肃穆,我仿佛听到红军当年高亢激越的歌声在界首红军堂前,在西延山脉的老山界上,在兴安灵渠的古战场,不断地回响,回响,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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