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子瑛,祖籍温岭县,1922年11月生于慈溪县庄桥镇(今属宁波市江北区)。蒋子瑛出生贫苦,苦难的童年,使他从小养成了艰苦朴素、勤劳好学的习惯。
1936年夏,蒋子瑛在庄桥集成小学毕业。此时,家里已无力供他继续升学,经邻居介绍,去上海闸北一家中药店当学徒。学徒生活中,他身受压迫和剥削,对腐朽的旧社会深感不满。1937年8月13日,日军侵入上海,蒋子瑛被回到家乡庄桥镇。他参加了当地的抗日宣传队,投入抗日救亡活动。
在抗日救亡活动中,他接触到共产党人,受到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思想的启迪。这一年冬,蒋子瑛由金如山、邵立之介绍,加人了中国共产党。
1939年2月,中共庄桥支部建立,年仅18虚岁的蒋子瑛担任了党支部书记。他在支委屠祖全、杨照诚等的密切配合下,大胆地领导了庄桥的抗日救亡运动,打击贪官、奸商、保护人民利益。
工作实践中,蒋子瑛觉得要向群众宣传,先要提高自己。他努力钻研革命理论,除从事抗日救亡活动外,他总是孜孜不倦地看书学习到深夜。当时上海的《译报》、《大众哲学》、《论持久战》、《列宁主义问题》、《西行漫记》等书,已成为他不可缺少的精神食粮。母亲见他吃饭、睡觉都手不离书,笑着说他给书“迷住”了。由于刻苦学习,他虽只高小毕业,但接受新思想很快,写文章、谈问题通俗简练。
党支部为了在青年骨干中进行马列主义思想教育,决定以读书会的形式,组织开展人生观、宇宙观问题的讨论。为了讨论好这个问题,蒋子瑛事前啃了《论辩证法》、《辩证唯物主义入门》等哲学书籍,常常搞到深夜。家里人叫他休息,他说:“如果不好好准备,讨论起来就不能以理服人,不能把更多的进步青年争取过来。”读书会的举办,为以后发展党组织打好了思想基础。
庄桥地区,地处乎原上地肥沃,素有粮仓之称。1939年秋,镇上李涌丰等几个米店奸商,勾结国民党庄桥警察所,将大批粮食偷运出海资敌,造成镇上粮荒日益严重,人心惶惶。为了保护人民利益,党组织决定:抓住米案,发动群众,开展反对奸商贪官运粮资敌的合法斗争。
那时,国民党已颁布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反动条例,形势逆转。为了避免国民党特务的注意,蒋子瑛派其妹蒋震虹到晋群小学读书,这样可以借口看妹,继续同县委联系。
9月18日晚,党支部根据群众报来的情况,组织力量在李溪渡坝边扣住了几只偷运大米的船只,约计大米600石。有了人证、物证,蒋子瑛连夜找到邵慕云(共产党员、副镇长)等人周密地商讨了斗争的要求和策略。第二天上午,镇政府出面召开紧急镇务会议,下午召开镇民大会,公审米案。为了争取时间,除布置党员、积极分子分头发动群众外,还叫各保保长鸣锣通知保民,准时到会。
下午1点,到薛将军庙来开会的各阶层群众多达五六千人,里里外外水泄不通。杨照诚以战服团团长的合法身份,揭露官商勾结,运米资敌,坑害人民,大发国难财的汉奸行为,并提出扣下米,没收济贫的主张。台下人声鼎沸,热烈拥护。国民党慈溪县政府派来的代表褚保鑫表态说:“此案重大,要汇报县长定夺”。台下一片叫骂声:“瘟官,不能作主,你来干什么?”“不表态,不准回去!”褚带来的10个武装士兵杀气腾腾,上了刺刀。双方严阵相持,大有一触即发之势。为了免遭不测,蒋子瑛同意让褚离开会场,继续考虑。
然后,蒋子瑛一面派杨照诚等为代表,向当局请愿,一面继续拦阻偷运大米,通过战服团在壁报上揭露国民党庄桥警察所长朱启桢勾结奸商,用过期护照,放行大米走私的真相,使群众进一步看清事实。一时,议论纷纷,要求惩办贪官的斗争持续近一月之久,结果取得了胜利。当局慑于群众的强大舆论,被迫将朱启桢记大过,调离庄桥;走私米商罚了款,拦下的米全部以平价卖给群众。粮荒暂时缓和,蒋子瑛又通过庄桥党支部支持选上的镇长钟一棠(爱国名医),成立了平粜委员会,向外筹募部分资金,使在桥粮食平粜维持数年之久。
1941年4月19日,日军在镇海登陆,宁波、庄桥相继沦陷。庄桥一带先后撤走了一批身份暴露的干部。危难时刻,蒋子瑛既要保护当地一批党员、骨干和新调来的干部,不使自己的同志在混乱中遭到汉奸、特务的滥捕残害;又要保护群众不受或少受日军、土匪的蹂躏,工作更加艰苦复杂。但他不避艰险,根据上级指示和新的斗争形势,改变了工作方法,将庄桥一带党组织转入地下,采取单线联系。
艰苦的斗争环境中,蒋子瑛始终保持着积极、乐观的精神。每当碰到困难,遇到风险的时候,他总是鼓舞大家说:革命免不了风险,免不了牺牲;现在我们受些苦,正是为了消灭剥削制度,换取人类幸福。当共产党员沈一飞等在慈北被敌人残杀后,蒋子瑛以极端悲愤的心情告诉大家:“敌人用酷刑摧残她,她坚贞不屈。她活得有意义,死得很光荣1”他总是这样,以烈士们的英勇事迹进行革命气节教育,激励大家更加坚强地战斗和生活。
上级党关心蒋子瑛的安全,通过统战关系,把他安排到新大生碾米厂做会计,继续进行革命活动。
5月,蒋子瑛遵照中共宁属特委的指示,筹建抗日武装。鉴于不久前慈北搞武装失败的教训,特委书记主文祥明确提出,这次筹建抗日武装,应采取灰色隐蔽的方式。蒋子瑛和党员周凤章等几个骨干商议后,认为最好找一个理想的掩护人。后来商定,与原国民党慈东区政工队长胡家冀继续搞好统战关系,共同组织慈东游击队。他们找到胡家冀,做了工作,请他当大队长。以后又把这支游击队定名为慈溪县庄桥区战时服务大队(即慈东游击队)。蒋子瑛又按特委通知,陆续把一些党员输送到游击队,并分别担任了副官、参谋、中队长、政训员(负责党的工作)等职,取得了这支部队的实际领导权。短短的时间内,慈东游击队成为比较有纪律、有战斗力、被群众赞誉为抗日保家乡的好部队。游击队在费家市战斗中,全部擒获敲榨勒索、残害人民的小股土匪10余人,就地镇压匪首王孝玉;在河头杨王田合陈,击溃国民党镇海县警察大队第三中队姚华康部的偷袭。
后来,慈溪国民兵团杨峰部队窜入慈东,妄图并吞慈东游击队。为保存这支新生的武装力量,9月初,在王文祥的领导下,蒋子瑛与部队骨干一起,把武器集中装入棺材,用伪装运枢出丧的办法,从水路运往镇海江南。40余名游击队员,按各自原来的职业形像化妆,徒手分散赴镇海大碶王贺乡贺家祠堂,同共产党员王博平领导的江南独立中队合并。后独立中队又加入在三北的主力部队,投入浙东抗日武装斗争的洪流。
1942年七月,中共浙东区党委为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将镇海县的甬江以北和慈溪县的姚江以北地区组成慈镇县,建立县工委。慈镇工委派蒋子瑛负责通讯联络和敌情工作。他利用其父亲生前的社会关系,在庄桥镇成新桥下开了一爿烟纸杂货店,作为党的联络点。这段时间,他以经营烟纸店为掩护,踏遍慈镇的山南山北,往返于宁波、镇北之间,为上级党组织提供敌情,传递指示,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不久,烟纸店也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一次,他的大妹蒋震虹(已任特委政治交通)从特委机关送密件到庄桥时,突然接到内线的消息,日本兵马上要来搜查烟纸店。紧急时刻,蒋子瑛一面将党内文件和有关物件作了紧急处理。一面迅速照顾好其他同志的安全。大妹考虑自己年幼,敌人不大会注意,要求留下,蒋子瑛同意了。他在离开烟纸店时,再三叮嘱大妹:“你万一被捕,可什么都说不知道,装作年幼不懂事,千万莫说出来。妹妹,要做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同志!”大妹坚定地回答:“你放心。”这样他就提了箱子,在水笼口、蔡家弄一带群众的掩护下,安全撤走了。
果然,当他走后不到一刻钟,日军小队长和翻译带了10多个兵,将烟纸店包围起来,进行搜查。敌人翻箱倒柜没有查出有关共产党活动的证据。
随着浙东抗日武装力量的发展,1943年3月,重新开辟慈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建立了中共慈东(庄桥)区委。蒋子瑛先任区委宣传委员,后任区委书记兼区常备队指导员。他经常深入农村,并发动农民组织农会、妇女会、雇工会、自卫队(民兵),实行减租减息,保障雇工实际工资不下降(工资由纸币改为实谷计算),这些工作,都为巩固、发展慈东抗日游击根据地创造了条件。
慈东区位于宁波、慈城之间,接近敌人心脏,地处交通要道,也是我三北根据地的前哨,因而是敌、伪、顽与我必争之地。
1944年下半年,日军在庄桥造机场,沿山筑坑道,在交通要道大建据点。慈东区敌伪据点骤增到大小43处,象梅花桩一样。敌伪活动猖獗,基层干部党员和群众,接连遭到摧残。慈东地区又处于白色恐怖。蒋子瑛与区长黄玉平等带领全区同志,踏着烈士的血迹,配合我军主力部队和县大队,为重新打开慈东局面而继续战斗。
1945年春节以后,他们在县委委员田井的帮助下,把全体干部拉到姚江对岸比较安全的大隐,集中精力,进行学习、整顿。
会后,蒋子瑛带领区武工队,穿插在各乡,指导各乡党支部和武工小组的活动。同时,做好上层人士的统战工作,向乡保长开展“日本必败,中国必胜”的形势教育,及“中国人民大团结”的爱国主义、民族主义教育,要求他们在经济上对敌伪实行封锁,保证完成抗日军民的财粮供应任务。
就在这年2月的一天,他首先率领武工队,向第一个打击目标——庄桥镇的敌堡发起突击。这个敌堡里驻有伪军何九峰大队的一个班,平时欺压百姓,无恶不作,庄桥人民恨之入骨。那天凌晨,武工队在当地党支部的配合下,分两路向敌堡包抄过去。尖兵组先干掉了敌哨兵,然后担任正面突击的武工队战士们,一鼓作气冲进了敌人的碉堡。还在做大梦的伪军,人枪全部被缴获,而武工队员无一伤亡。武工队在撤离时,一把火烧毁了敌人的碉堡。周围相隔几里的其他据点的敌人,一时情况不明,都吓得丧魂落魄。
在区武工队首战告捷的影响下,各乡武工小组也四面开花。经过蒋子瑛和同志们半年时间的艰苦奋斗,抗日游击根据地坚持下来了。
1945年夏,经组织决定蒋子瑛去四明山梁弄区委党校学习。由于形势发展很快,8月,日本宣布投降,人民的抗战终于胜利。参加党校学习的同志,在区委的直接领导下,成立临时工作队,跟从主力部队赴四明、三北等地的敌伪据点受降。当时,蒋子瑛被分配在鄞西、鄞姚地区执行这项任务。
9月底至10月初,浙东部队和地方党政干部奉命北撤,仅留下极少数同志,坚持斗争。蒋子瑛的身份虽已暴露,仍听从党的决定,留下来担任慈镇县党的特派员。
我军北撤后,国民党反动派进一步疯狂镇压人民的革命力量。为了稳定群众的斗争情绪,与留下坚持斗争的同志接上关系,蒋子瑛率领工作组的几个同志,从慈西到慈东。10月22日晚上,他们宿营在洋墅大袁陈村。由于保长王兴宝的告密,第二天中午,国民党何九峰部队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包围了蒋子瑛等所在的这幢大房子。在四面受敌的险恶情况下,蒋子瑛沉着地命令大家,迅速作好战斗准备。他一面立即将文件全部烧毁,作好牺牲的准备;一面率领大家奋勇抗击,准备突围。敌人不敢冲进那幢大房子里去,嚎叫“蒋子瑛,你们已被包围了,快投降吧!政府会给你当大官,会给你钱。”蒋子瑛向一同被围的战友大呼:“同志们,我们是共产党员,决不投降敌人,现在是以我们的热血和生命来为党为人民的事业作出最后贡献的时候了!”敌人用机枪、步枪密射封锁。蒋子瑛等居高临下投掷手榴弹,杀伤敌人,战斗十分激烈。敌人不知蒋子瑛究竟带了多少勇士、多少武器,打了半天,还是不敢冲进去。何九峰恶念横生,命令匪军将房子周围堆拢稻草,并浇上火油焚烧。霎时间,浓烟滚滚,大火冲天。蒋子瑛等为烈火和弹雨所困,情况危急到了极点。此时,范祥飞首先跳墙突围,但因掷出去的手榴弹没有爆炸,被敌人发现,中弹牺牲。陆林法接着投掷手榴弹,借着烟幕从马头墙冲出。蒋子瑛为了不丢下一个战友,继续布置突围。但火势越烧越旺,大门被敌机枪的火力死死封住,他们没能冲出来。和蒋子瑛一起壮烈牺牲的还有袁均法、张小三(原名林舜琴)等同志。
蒋子瑛牺牲时年仅23岁。他那短暂的一生,把自己的青春全部献给了党和人民的事业。
全国解放后,党和人民为了表达对烈士的崇敬和怀念,宁波专员公署赠送了写着“中华好儿女”的光荣匾,当地政府在镇海河头乡修建了烈士墓。每当清明时节,杜鹃盛开,来自各地的无数群众,祭扫烈士陵墓,悼念烈士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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